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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春阳
1946年出生于河北清苑县,1969年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并留校任教至今。历任天津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主任,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研究生导师。天津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导师。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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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到圆融无迹象 心随花草沐春风——解读霍春阳的文化精神底蕴

时间:2017-03-22 04:35:02

南宋的邓椿有句名言,他说:“画者,文之极也。”又说:“其为人也多文,虽有不晓画者寡矣;其为人也无文,虽有晓画者寡矣。”有人说这是对没有文学修养画家的一种贬斥,未免曲解古人了。实则邓椿只是强调了一个简单不过的道理,说白了就是文化对画家来讲是精神食粮。这并不意味着文化修养不高就画不好画,而是画得到位与否、品位境界能否升华的问题,这个道理是古往今来一目了然的事,无须赘言了。而深具文化慧根的人,其先天秉赋必依赖于后天的学养积累和品性修为得以彰显。就绘事而言,作品的艺术张力并不取决于笔墨技巧,它决定于作画者的文化价值含量及其因此而产生的社会影响。霍春阳便是一位耽于中国传统文化“历久弥新”的画家,他以淡远冲和、妙造天籁的画中境界成为当代画坛最具代表性的画家是当之无愧的。

霍春阳出身并不显赫,祖上虽有出入翰林院者,但也名不见经传,更没听他与霍去病、霍光这样的高迈将相套过近乎。日本人服输的转年,霍春阳出生于冀中平原的一个普通村落,越三年,毛泽东定鼎北京,从那一时刻至今,他阅尽了共和国的沧桑变故,世事荣辱。六十年流光岁月,他的人生经历可以简括为生于战乱、长于困窘、志学于忧患之秋、成名于多事之际、不惑于改革开放之初、通会于物欲横流之今。可见,霍春阳是名副其实的困而知之,他在经历了困惑、忧虑、不解之后义无反顾地专注于华夏文明的传统经典,数十载不坠此志,并奉之为精神圭臬,无论是艺术理念和人生追求,都能折射出他近乎殉道者的虔诚心态 。

霍春阳喜欢这样的句子:“多瞻仰前辈一日,则胸中多一分丘壑,多一分丘壑,则少一分鄙陋。”文化是中华民族的血脉,它流淌了五千年延续至今从未贫血,可谓道统深厚,道统者,即文化传统,每一个中国人都应为之骄傲并欣喜不已。真正的学识来自于对文化的吸收和精神感悟,就画家而言这是无法掩饰的,画作所流露出的气息是画家性情学养的真实写照,如宋代陈郁所言:“写其形必传其神,传其神必写其心。”

中华文明自先秦至汉唐,为后世树立了太多的文化丰碑和千古绝唱。中庸思想、仁恕之道乃至侠者风神造就了汉唐时代奋发向上、以身许国的高贵气质,而“吾善养吾浩然之气”的精神境界笃定了多少志士仁人内修独善其身、外用兼善天下的人格典范,遂能千古以还英雄不死、仁者永存。对此,瞻之弥高、唯恐不诚,不诚既是不孝——霍春阳先生如是说。

当今社会普遍存在着一种病态症候,心性浮躁加之审美疲软,面对传统文化这至纯的母乳所却抱以冷漠和不屑的态度,令人心寒。工业文明给我们带来太多的物欲实惠,然而“沉于物、溺于德”的古老忠告言犹在耳,物质享受无法提供保持赤子童心的足够养份,豪富高官未必俱备高贵的人格,俱备一流的人格既能拥有福禄,更能使福禄尽其所用。然而,今天人们在审美追求上已不再追求超越时空的精神意义,更多地是对稍纵即逝短期快感的沉溺与期待,仿佛瘾君子,吸罢这口,马上进入对下一次的渴望,因为肤浅无聊,于是喜新骛奇,陷入病态般的恶性循环。追星、炒股、网络漫游、无不类似于女人面对“每天都有新感觉”的美容广告为表象美去忍饥挨刀……这并不稀奇,中华传统人文精神的底蕴,至宋代程朱理学已被曲解了很多,而明清两代的为政者出于私欲在程朱学派的基础上邀圣人之名以成其牢笼天下士子的阴图。接踵而来的新文化运动,虽然抱着富国强兵的美好愿望,却在西风东渐的历史氛围中不无盲目地托起了西方未必多圆的月亮,试图借光砸烂孔家店,加之随后的战祸频仍,以及带之而来的文革浩劫,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几近面目全非。因此,当今社会需要更多像霍春阳这样宅心仁厚的人,持一己之长探古发微,以其折而不挠的精神,借助人品和画品将先贤的精神韵致通过体悟报之三五知己,推而广之,泽披当世;这便是“历久弥新”。历久不是单纯的继承,它是在与古人相互眷顾的过程中,对先贤经验的丰富与发展。时空的拉近和无限延伸,为古今主客体间的融合,创造了不断深入心灵的美的感受;故而对不断深入更新产生无限的崇敬和期待,此时的更新系于古人对我们敞开的胸怀,是对古今两个概念的双重肯定;它缘于对古人无限潜能的重新发现而产生的由衷喜悦。历久是内修而不求外用之功,因此定力深厚,生命也因文化价值的延续得以无限的扩张,这是在雄厚人文底蕴支配下的真实生命的扩张。在这个意义上,霍春阳做到了古今很多画家做不到的事,也正因如此,通会之际、人书俱老的艺术境界,作用于霍春阳身上较之同道提前了十年,这源于他对素朴之美的一往情深,也是他长期以来期待把道德的灵魂建筑在真诚和率真之上的结果。

对于美的追求,游于艺而成大器者都会经历质文三变、周而复始的悟道过程,即由平正而求险绝再复归平正的道理。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是一种高品味的追求,是既雕且琢、复归于朴的心态,其魅力在于对华丽藻饰的超越,这是一种觉悟。而霍春阳在完成了复归于朴之后,以至情至性,本色纯真的心境突破了对朴素之美的自觉追求,下意识之间置身于不自觉的本真境界,这是对古人“素以为绚”、“绘事后素”的完美诠释。

对于传统,画家的表现大致有三类,一者摹仿复制;二者对号入座,仿佛今人看红楼梦,非在大观园里给自己找个宝玉或宝钗的位置,满脑子利害打算,结果什么也看不出来了;三者与古人调情恋爱或可谓相互眷顾,于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站在古人的肩上以独立的艺术理念赋予文人画写意传统在新世纪的审美价值,此为大境界。面对霍春阳的画作,我们感受不到惊世的悲哀和骇俗的震撼,能感受到的是如沐春风般的中和之气,静穆而清新,清新得宛如新婴儿落地时的第一声啼哭。实则传统并非遥远,它是昨天、又象故人,我们不能忘记过去,犹如不可判定未来,我们能把握的只是眼前,作好了眼前的事,即已拥有了明天。写至此悠然想起了朱敦儒老先生的西江月:“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青史几番春梦,黄泉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此等境界,唯霍春阳与其同道有是夫……


章迟